口述:任雷 张国荣的干儿子
(电影《风月》中童年郁忠良的饰演者,现为某大学计算机系学生)
采访:赵晓梅
(资料图片)
原载于《ET卫视周刊》
有了干爹以后,任雷坚信人与人是讲缘分的。
任雷属猴,干爹比他整整大两轮。两人都缺失温暖的童年,熟悉的朋友都说他们太像了,从长相到脾性。
每年任雷都会与干爹见面。去年春节相聚时,干爹还对任雷说:“儿子,放心,我还会再来看你的。”任雷怎么也没想到,又一年过去了,本该再一次见到干爹叫他爸爸的,却是这一声喊去,再无回应。
4月3日中午见到任雷,他把头发剃了,他说:“如果我不能去香港见我干爹最后一面,我只有用微不足道的方式来纪念他。”
我能做什么?
4月1日晚,有朋友给我发信息,告诉我干爹的事。我不信,上网查看,所有的消息都非常简单。我不信,心里一直抵抗着什么,我对自己说,不论怎么样,我尊重干爹的选择,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生命负责,他的这个决定可能不是由我来评价的,但我应该尊重他。那一晚我一夜没睡,我一直祈福。我觉得干爹没走,他会来找我,跟我说几句话......
第二天,朋友打电话说报纸已经证实。我还是不相信。朋友说,他对自己太残酷了,在这样的时间,这样的地点,做这样的事情。就这句话,我一下控制不住自己了......我去楼下喝酒,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,夜里回家,我给干爹的一个好朋友打电话,我说我想去香港,我要见干爹最后一面,他说,真的很难办,我说,那你能不能替我给他献一束花......我现在挺难受的,我没有护照,也没有港澳通行证,我去不了香港,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。关于干爹所有的报道我都没再看,我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,我怕自己会受不了......
我认你作干儿子了
第一次见干爹是在1995年,那时我上初一。当时《风月》剧组挑选能扮演我干爹童年的小演员。试戏那天,我特别紧张,见到他不知道该叫他叔叔还是什么。当时我记得他指着我说:“真的很像。”
进组以后,一开始我们并不熟,因为我和他的戏基本上分开拍,有时会在住的宾馆里遇见。那时候我就感觉,他跟每个人都非常亲近,不让人感觉有距离,有陌生感。有一件事我记得非常非常清楚。一次,碰巧我俩一起坐电梯。他问我,来拍戏身上带了多少钱?我说没带多少,总共二百多块吧。他就说,在剧组要待很长时间,这点钱怎么能够呢?我也没说什么,他特别关心,坚持要给我一些钱。
当时,《风月》那部戏一共有三个小演员,除了我,还有一个小男孩、一个小女孩。有一次陈导演开玩笑说要认他们为干儿子干女儿。那时候我小,心里有委屈,觉得没人要我,总嘀咕这事。一天,我就随口说了句,张叔叔如果你是我干爹该多好!
后来女主角停拍,休息的时间比较多,干爹总叫我跟他一起玩,打牌、聊天。那段时间,我跟干爹说了很多心里话,我童年不是很幸福,从小对父母的渴望特别强烈,干爹很理解我。那时,我们在苏州拍戏。有一天,干爹问我,有没有吃过日本料理,我说没吃过,他就特意开车一个多小时带我去上海吃日本料理。就是从这些细小的事情上我能体会到,干爹很会照顾人。有时候我能看出来他不开心,但他都不会在我面前表现,可能没有太多微笑,但跟我说话还是轻声轻语。
转年,我的戏拍完了,一个人回到北京,大哭一场。那时候我年龄还小,刚适应了一个新环境就离开,心里特别难过,接受不了分离,好像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,像一场梦。有好几个月情绪都很低落。就在那一年,记得有一天干爹打来电话,让我去贵宾楼见他。
我一直记得那天干爹的神情,微笑地看着我说:“我认你作干儿子了。”
当时的感觉,天上地下。
他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
每次干爹来北京都会给我打电话:“儿子,你在干嘛呢?有没有空?咱们见一面?”
在我眼里,干爹是非常非常好的父亲,每次跟他出去吃饭,一到晚上十点,他就说:“儿子,你该回家了。”然后就给我打车钱,叮嘱我路上小心。
我对我干爹的情感一直都很理智。我知道他非常忙,有很多事情要去做、去操心,所以,我有他的电话,但我从没有因为特别想他就给他打电话,我怕打扰他。想他了,过年过节我会给他写信。有时,他也会从香港给我打来电话,问问我的近况,嘱咐我要踏踏实实上学。现在想起来,我心里很内疚,我一直把感情放在心里,现在我觉得,许多时候情感也是需要表达的。
每年我都会跟干爹见一面,这之间会隔很长时间。我总是盼啊盼,有时会有一种失落感。而他总是在我失望的时候,不论是因为见不到他,还是因为别的事情,及时打来电话或出现在我面前,让我感觉到,他还是我的父亲。
我以前很自闭,没有安全感。刚进《风月》剧组的时候就这样,后来跟干爹相处很近的那段时间,我开朗许多,那时候陈导演也说我演戏越来越放松了,包括现在,我看待一些事情都不会像过去那么极端,再难的事情也尽量保持一个好的心态。我的转变不是别人教的,是我从干爹身上学到的。
干爹非常懂得爱、珍惜爱,从他对待张奶奶、史爷爷、宋老师,还有北京他很多很多的朋友,我都能感觉到,他对每一个人都是真诚的。他不会因为自己是明星就站在很高的位置去看别人,他总是很好地融入一个集体,用他的方式来表达他要表达的。
干爹了解我的身世。他常跟我说:“儿子,要知道心疼自己的父母,不管怎么样,他们都是你的父母。”
干爹很敬业。当时拍《风月》,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,无论吃饭还是坐车,他口里永远都在小声琢磨台词。干爹这么做也因为他是个完美主义的人,对自己做的事情要求很严格。是干爹让我现在能用一种好的方式来对待这个世界,化解了过去心里积下的许多矛盾,这对我一生的影响都会非常大。
我不是很清楚别人是怎样评价我干爹的,我也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我对他的情感,我想说的是,我非常非常爱他,用心爱他,很多我过去没有得到的东西,他让我得到了,我很幸福,很感激,我一直都叫他爸爸。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,现在是,以后也是。